木林鹿

执念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晴我因素,给小伙伴们避雷)

京都最近新开了家食肆。主人家是个奇特的女子。

 

倒不是说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长处。她实在太过平凡,平凡的相貌,平凡的嗓音,平凡的手艺,她就像是广袤天地间无处不在又无所触及的空气,从你身边经过,你甚至记不得她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的主人家,这样的小食肆,却意外的受欢迎。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身影从各地赶来,从她手中接过热乎乎的食物。有几次晴明带着神乐来的时候,还看见了山兔,骑着巨大青蛙的小妖傻傻的穿上长长的披帛,将小声抱怨的同伴藏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下,装作人类的样子去买红豆丸子。

 

拙劣的演技令躲在巷子里张望的孟婆着实捏了把汗,但主人家只是笑着包好了丸子递过去。

还加了一包金平糖。

 

阴阳师大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很奇特。

 

“阿拉,晴明大人,神乐,早上好。”主人家笑眯眯的向他们打招呼,难得的抬起脸将视线从一排排摆好的食物上收回来,探向他们身后。

 

然而他们身后只有长长的,等待的人或妖怪。

 

“呐,主人家,在等什么人吗?”神乐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问着。

 

主人家愣住了。

 

晴明忍不住拿扇子抵住额头,觉得神乐有的时候真的是敏锐的不可思议,只是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可能太过直接了。

 

正当他以为主人家下一秒就会生气的时候,那个人却又笑了出来,且笑的更开心了些,她一边弯腰为神乐打包椿饼糖果,一边笑着说:“是啊,小神乐好厉害呢。”

 

神乐结果她递过来的纸包,小心地捏了捏,接着抬起头迎着主人家笑眯眯的眼睛问:“那你等到了吗?”

 

“没有呢,不过,一定能等到的啊。”

她这么回答。

 

从此以后,每天晴明带着神乐去买点心的时候,总是能听见这样的对话——

 

“今天,你等到了吗?”

“没有呢,不过,一定能等到的啊。”

 

晴明默默的看着她们两个,腹徘为什么她们对这样的对话有着莫名的执着,可不管怎么想都无法理解,最后只能认输,默默的掏出钱来。

 

哦,顺带一提,因为越来越多的式神或抱大腿或拽袖子的表示我们也要吃好吃的,安倍-阿爸-晴明每次来除了神乐,身后还会跟着一串的式神:雪女莹草三尾狐,犬神座敷鸦天狗……

 

阿爸捏了捏钱袋,突然有点想源博雅那家伙了。

 

春去秋来,平安京中葱茏的银杏在时光的清流中慢慢舒展开如扇的叶片,又慢慢从一树碧绿转为满目金黄,在秋日的阳光中叶片缓缓坠落,青石的街道一点点被染上明黄,到后来长街像是铺上了长长地薄毯,行人来来往往,会踩出沙沙的声响。

 

小姑娘轻车熟路的跑向柜台,把手肘架在黄梨木的柜台上,整个身子轻巧的悬空起来,仔细看的话,她纤细的小腿还少见的,孩子气的来回晃动着。

 

“阿拉,是小神乐呢,要吃糖吗?”主人家低头摆弄着食盒。

 

“呐呐,主人家,今天你等到了吗?”

 

主人家抬起头来“今——”

 

她突然停下了声音,晴明觉得不对,停下了和难得的跟他出门的茨木童子的对话——不外乎就是我的挚友多么好我的挚友多么棒你们快来一起敬仰我的挚友吧之类的。

 

然后他就看见主人家死死的盯着这里,脸上第一次带着像是要哭出来的笑:“今天,等到了哦。”

 

晴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那个头上长角的白发妖怪还在侃侃而谈“吾友酒吞童子的力量,聪慧实乃当世矛首,我愿将此身躯交由其支配!”

 

晴明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冲过去抓住主人家的肩膀一边摇一边问:“这就是你一直等着的家伙!?你没骗我!?”

 

可还没等到他问,主人家便已经站起身来,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晴明第一次看到她从摆满食物的柜子后面走出来,也许是在柜台后等待的时间太长,她的肤色太过苍白,轻轻推开门的手指上看得见青色的血管。

 

她一步步从店里走出来,一步步走向他们,黑色的头发散在空中,秋日的风将她的袖子吹得鼓起来,带着她唇角的一点笑,竟然衬得这幅近在眼前的场景变得不真实起来。

 

“啊,终于见到你了,茨木童子大人。”她在白发大鬼面前站定,温柔又执拗的盯着他。

 

“要尝尝我家的点心吗?”

 

晴明以为茨木会拒绝,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啧,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阿拉,小店最近有个活动哦,凡来本店吃东西的客人,都可以听店主讲一些隐秘的故事哦,是所有人和妖怪的故事呢……包括那位无所不能的,酒吞童子大人呢。”

 

晴明听到最后,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他眼见着茨木童子在听见酒吞童子的名字后周身的气息便变得凌厉疯狂起来,磅礴的妖力与杀气从他身体迸发出来,打在身上像是下一秒便能划破皮肤露出新鲜的血肉。

 

可主人家还是笑眯眯的盯着他。

 

就在晴明展开折扇挡在主人家面前的时候,山岳般的妖力和杀气突然消失,大鬼突然大笑了起来,接着便用那双金色的眼眸看向瘦弱的女人:“让我失望的话,就吃了你啊,女人!”

 

“好啊。”主人家说。

 

为了防止茨木童子做出当街吃人这样的事情,当天,平安京无所不能的阴阳师大人留下来当了正正一个多时辰的保镖。

 

结果他发现自己担心主人家被吃的念头纯属多余。

 

仅仅是关于酒吞童子最初在寺庙中的故事,她便说了一个时辰,还没说完。

 

而且仅仅是在春天摘了朵花这样的小事她都能说的迂回百转跌宕起伏,在结束后令茨木大呼:“如此智谋胆略,不愧是吾友!”

 

晴明默默别开眼,在心里想了一句。

妈的智障。

 

而主人家还是笑着,一边附和一边向茨木那里推点心,茨木听得入神,根本没在意是什么就捞过来吃了。

 

主人家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

也更真实了些。

 

第二天午后,晴明坐在庭院看树影婆娑,手中捧着的新茶发出袅袅雾气。

 

神乐走过来,问晴明要出去买点心吗,晴明看了看一串等着吃点心的式神和脸上带着激动地茨木童子,又低头看看自己捧着的茶,褐色的茶汤里有着他的倒影。

 

“我就不去了,让雪女带着你们去吧,给,这是钱袋,神乐。”

 

……

 

日子指间流沙般一去不返,神乐仍然天天去食肆买东西吃,据她说主人家最近不再开发新的点心了,只做固定的几样,但是做的越来越好吃。

 

据她说来买东西吃的妖怪越来越多了,有的被茨木童子的妖气吓得不敢现身,主人家就会将点心包好放在巷子里。

 

据她说茨木童子每天都坚持去听故事,有一次听到主人家讲‘……酒吞童子便因此堕落,沉溺饮酒纵乐’后被激怒,左手化为鬼爪,阴森鬼火燃气,妖气冲天罡风暴起,将主人家的屋顶掀开了。

可那个主人家,竟然在鬼爪要捏碎她骨头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说:“所以,才需要你啊,不是吗?”

 

据她说,茨木童子呆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松开鬼爪化去妖气。而主人家从半空摔落,重重咳嗽几下,咳出一口血来后,竟然还笑眯眯的问:“要吃点心吗?”

 

晴明听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听下去了。

 

有的时候他决定茨木童子是个疯子,他疯狂的追逐在酒吞童子的身后,像是东方传说中的夸父追逐太阳,从不回头,从不后悔,甚至将拥抱太阳燃尽自己化作万丈光辉中的一份视为归途。

 

现在他觉得,主人家和茨木一样,也是疯子。

 

但是神乐还是很喜欢那个主人家,家里的式神们也是,她们还是每天跑去买点心,所以晴明还总是能听见关于主人家的消息。

 

似乎那次差点杀了主人家后,茨木童子的举动变了好多,他转过来对主人家说着酒吞的好处,有时说道激昂处甚至会变为恶鬼之态以地狱鬼爪在空中挥动,仿佛那样周围的人便能跨过时光的风尘,感受大江山之主睥睨天地的傲气。

又有时,他只是坐着吃点心喝酒,还抱怨着这些点心酒水:“这东西完全没有吾友的狂气。”

而主人家还是笑眯眯的,然后再推过去一个盘子。

 

 

 

 

 

 

 

 

直到某天,被茨木童子心心念念挂在嘴边的酒吞童子也在因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安倍晴明的式神。

 

大江山之主竟成了式神,一时间平安京沸腾了起来。

 

而传说中的鬼王只是背着他的葫芦,静静的抱着手臂站在庭院里。茨木在他身边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似乎连每一根白色发丝的末梢都洋溢着满足及战意。

 

酒吞似乎烦了,啧了一声转身走向树林深处,茨木还说着什么竟然没发觉他的挚友已经走了。

走了几步,没听见茨木跟过来的脚步声,酒吞不耐烦的回过头,看见白发大鬼还在原地喋喋不休,红发的鬼王不耐烦的喊出声:“喂,茨木!本大爷要去林子里!”

 

茨木才反应过来:“啊!挚友!你要进树林干什么?难道是准备和我一战?不愧是吾友!选的地方都如此风雅!”

 

“闭嘴,本大爷找你喝酒!”

 

“喝酒!好啊!吾友的酒量……”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两个人的身影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林间。

 

晴明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突然想到了总是笑眯眯的主人家。

最近神乐被源博雅接去赏樱,一众大小式神也去了,茨木有了酒吞后应该不会再去听所谓的故事来回忆自己的朋友。

那个主人家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有点寂寞?

 

阴阳师静静的盯着天空,过了一会,终于起身,拿着他那把不离身的扇子,走向那间小小的食肆。

 

等他到的时候,主人家还是那样,静静的坐在柜台后的阴影里,笑眯眯的,给客人们打包各类的点心。

 

暮色四合,黄昏的逢魔时刻,即使是京都也少有行人,妖怪们蹦蹦跳跳的过来讨要没卖出去的点心,接过点心后发出满足的呼声,四散着跑开了。

 

他立了很久,终于决定向她走去。

 

月华如练,缓缓地照射进小小的屋子,慢慢的,爬上那总是躲在阴影里的人的脸。

 

晴明这时候才发现,这个拥有者最平凡长相的女人,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漆黑又深邃,像是夜幕下的海洋。

 

“阿拉,阴阳师大人,要吃点心吗?”她笑眯眯的问。

 

他静静的盯着她,过了好半晌才问:“你究竟是谁?”

 

突然出现的食肆,平凡却丝毫不爬妖怪的女人,对万事万物不变的淡定,对所有人及妖难以言喻的熟知和对茨木童子不知何来的执着。

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诶呀呀,就知道瞒不过晴明大人。”主人家笑着打开门示意他里面坐。

 

她行动间似乎有些滞涩。

 

晴明微不可查的皱眉:“你有伤。”

 

主人家笑笑递过来一杯茶:“这个啊,我一会儿再告诉您。”

 

“现在,让我回答第一个问题吧,我是谁,或者,我是……什么。”

 

阴阳师捧茶得手抖了一下,些许茶水溅出来“……不可能,你并无妖气,也无灵气。”

 

“啊,因为,我不是妖,也不是人啊……”主人家捧起茶喝了一口,唇角的笑意温柔却不真实,虽然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绝了万水千山,永远触碰不得。

 

“我,只是一缕执念啊……”

“希望,茨木童子,好歹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执念啊。”

 

阴阳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主人家叙述在某个遥远的,遥远到他们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的人们,因为听说了茨木的故事,因为心疼他没有止境的追逐,因为怜惜他疲惫时永无归处,而产生了希望茨木童子这个存在,能够幸福的执念。

 

执念太多,便有了气,化了形。

 

她静静的守在京都一隅,等着那个白发妖怪的到来。

 

阴阳师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他盯着空茶杯里的茶梗半晌,才问:“为什么会是茨木?”

 

“却是……求而不得的人或妖太多,为什么是他呢?”

 

“我想,是因为他实在是很难得吧。”主人家站起身为晴明添了杯新茶:“呐,大人,你知道茨木童子大人的来历吧?”

“怀胎16个月才出生的鬼子,生下来就被人们视为恶鬼,在辱骂践踏中度过同年,在昏暗逼仄的理发屋度过少年,他一出生就在社会的最底层。”

“他的眼睛看见的是最肮脏的东西,他一直都在看着这个人世最丑陋的嘴脸。”

“这样的孩子堕鬼成为的茨木童子……真的是人们认为的,只会追随酒吞童子的傻瓜吗?”

“他在无尽泥淖中摸爬滚打,怎么可能不了解人情世故,怎么不知道怎么变得通达圆滑。”

“可是他偏不。”

“他偏要肆意行事,偏要不计后果,偏要大声的将自己所想所念宣扬出来,最重要的,他偏要保存那种为所爱的人奉献所有的爱人方式。”

 

“他从无情的人世满身伤痕而来,却仍然保留着爱人的能力。”

 

“轰轰烈烈,不问回报,不求后果。”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她似乎有些气短,低头喝了些茶水润润喉,却还是忍不住咳嗽。

 

阴阳师看着她惨白的脸,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消化她所说的话,而是问:“你的身体……”

 

“阿拉,没事的。”她伸出右手覆上胸口:“可能受寒了吧。”

 

骗人。

阴阳师低头想。

执念,怎么可能受寒呢?

 

后来,神乐惊喜的发现晴明又开始带着她去买点心了,有的时候博雅带着她去玩,晴明就会一个人去,给她带来一大罐子金平糖。

 

只是主人家的风寒似乎一直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

 

 

变数似乎在那一天。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的阴阳师操纵着瘴气向平安京袭来,晴明带领式神前去组织,激战间黑发的阴阳师突然笑了出来,接着无数的黑气袭向位于战场中心的鬼王,下一秒,酒吞童子的红发便成了漆黑,劈洪断岳般的杀意伴着黑色的妖气四散开来,整个平安京都笼罩其中。

 

晴明暗道不好,只得迎战。

令他稍感安慰的是,茨木童子并没有因为酒吞童子的遭遇暴走,反而相当镇静,一下下攻向黑阴阳师。

 

可在他们终于打到黑阴阳师,茨木把他捏在爪中逼他回复酒吞的时候,他疯狂的笑了:“没有解救的办法的,要么看着你的挚友杀死所有人,要么……杀了你的挚友吧,茨木童子!”

 

下一秒,茨木便把他捏碎在手心。

 

他转过身来,看向满身伤痕的阴阳师和他的式神们。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在茨木童子心中,在场所有人,乃至平安京所有人的姓名,加起来都抵不过酒吞童子一根毫毛。

 

大家忍不住戒备起来,身上的肌肉紧紧绷着,像是下一秒便会弹射出去。

 

可白发的大鬼却转过头去看他的挚友,昔日红发张狂的鬼王正发出一声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大鬼一步步走向他的挚友,丝毫不顾及自己周身已经被妖气撕出道道伤口。

 

就像当年他爬上一座不知名的山峰,看到酒吞童子坐在尸山血海中淡然饮酒,即使全身都在叫嚣着危险和逃离,他还是一步步,踩着鲜血走向他。

 

有些感情不知所起,但粉身碎骨,义无反顾。

 

“啧,可恶的阴阳师。”

“吾友,可是最讨厌被人操纵欺骗了啊。”

 

一步,一步……

 

酒吞童子突然伸出手去,尖利的鬼爪穿透了白发大鬼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死死捏在掌中。

 

接着,毫不犹豫的将其扯了出来,稍停顿了一下,便放在唇边,探出舌,轻轻地,尝味道般的,舔了一下。

 

他似乎细细品味了口中的味道,接着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般,迫不及待的撕咬吞噬那颗滚烫的心脏。

 

白发大鬼踉跄了一下,接着带着得偿所愿般的满足大笑扑过去,将鬼王牢牢抱在怀里。

 

已经将心脏全部吞下去的鬼王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抱弄得呆滞了。

 

白发的鬼还是疯狂的笑着:“吾友啊!按照约定,这幅身体终于可以交由你支配了啊!”

 

“恢复神智后,接着酒狂长歌,傲视天下,这才是,吾友啊!”

 

黑色的灰烬从胸口的大洞冒出来,白发的鬼在渐渐化为飞灰散去。

 

但他仍然死死抱着酒吞童子。

 

酒吞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想要抱住他。

 

可在他收紧了臂膀的那一刻,白发的鬼彻底化为飞灰,消失在广袤天地。

 

 

多年后,阴阳师走在平安京的路上。

 

而今歌舞升平,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人与妖甚至处的和谐,许多人都开始召唤自己的式神。

 

可惜……有些人没办法看到。

 

阴阳师看向破败的食肆,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呆站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黄梨木的柜台积满了灰尘,柜台后的屋子一派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说,在平安京一战快要结束时,看见主人家突然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看向城外,最终,她却笑了,然后,化作四散的光芒。

 

可不论怎么样,她已经不在了。

 

阴阳师静静的想。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过头去,酒吞童子背着他的葫芦站在那里。

 

一人一鬼,都未开口说话。

 

良久,晴明才轻轻挥动纸扇:“好久不见。”

 

“啊,十年了。”酒吞如是回答。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直到日光偏西,酒吞才开口:“一起喝酒吧。”

 

与其说是一起喝酒,不如说酒吞想找个理由给自己一醉。

 

两人坐在树下痛饮,酒吞喝过三谭便开始说着那些过往。

 

说他其实很烦茨木,但真的要赶走他又觉得不放心。

 

说他其实真的曾经想吃掉茨木,最强大的鬼之一的鲜血,脏器,骨髓,吃的时候一定非常美味。

但世间美味很多,可能茨木这样蠢笨的恶鬼,这世上只有一个。

 

说他其实真的不明白茨木对他的执着从何而来,他在茨木口中过于睿智强大,这有时让他强大,可更多的时候,是让他烦躁。

 

说他从前不知日月,茨木走后,才觉得时光漫长。

 

阴阳师静默不语,看着酒盏中自己的倒影,看着那眼神,心中忽然一句——

 

都是痴儿。

 

恍惚中听闻扑通一声,千杯不醉的鬼王若真心想醉变真的能醉倒。

阴阳师如是想着,回过头去看,忽然瞪大了眼睛。

 

明净月光下,茨木童子淡淡的影子缓缓浮现,不知怎的四面八方飞来磅礴灵气涌入这个影子,他便变得越来越真实。

 

他突然想到多年前那个女子,那个想要茨木童子幸福的执念化成的女子,最后,便是化作了无数的光芒。

 

他突然想到那个女子自茨木去她那里吃点心后便越来越虚弱的身体。

 

他突然明白,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她早已料到,甚至早做准备,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全了这份想茨木童子幸福的执念。

 

执念圆满,她便不再。

 

可是,因她而生的执念,又从何圆满?

 

无人应答。

 

阴阳师挣扎着站起身,提着酒坛,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

 

他想知道她虽然是执念,但化人有了自己的情感后,是否曾经动过情。

 

但他又想,有过如何,没有又如何?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只知道,从此之后,天地浩渺,与他,皆是寂寞。

 


后记:旧文新发,这篇文阴阳师刚出的时候我就写了,今天整理忽然翻到,有点感慨就发了上来、

忽然发现我这个人的性格真的是emmm,喜欢偏执疯狂几近疯魔的人。

大概是我做不到,才想让他们能好一点儿吧


古剑的话,到了最后,又是谁的心念不肯改啊?


ooc什么的就不管啦,祝大家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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